氤氲在咖啡与茶香中

时尚这种东西就像流感，只要你不是郎心如铁或芳心已碎，就很难逃过被传染的命运。

仿佛也就下了一场雨，咖啡馆和茶馆就像春笋一样长出来了。这样典雅的休闲小筑，让本来就凭海临风的厦门更风姿绰约了。

北京街头也曾流行过大碗茶，那是解渴的；藏民也热衷喝茶，那是解腻的。倒是关于厦门人喝茶，褒贬皆有之，褒的称那是厦门人恬适，贬的则与“游手好闲”挂起钩来。记得二十多年前，当地人说某些小青年不思进取，就以其整天在泡茶作为铁证的。呵呵，回想起来都恍若隔世了。

喝茶与高雅扯上关系，一定是在衣食无忧之后。有了财富积累，即使是附庸风雅，到茶馆做摸麻将、打扑克之类“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事，恐怕人家也奈何你不得。不就是得了一种名叫时尚的流感吗？

泡咖啡馆的人附庸风雅的可疑性更大。西方流行一句话：“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那是因为人家从小就喝着咖啡长大的，那种闻起来醇香喝起来有点苦涩的饮料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呐。

厦门人天生对茶有悟性，喝认真了，就能轻易分别出各种不同的茶叶，以及它们的新鲜度。修成正果者对泡茶的水质、火候也能说出其中的妙处。这对习惯喝咖啡的西方人来说简直像天方夜谭。

当然，西方人对咖啡的鉴赏能力和品味水准，厦门人也只有自叹弗如的份。但厦门人对咖啡，就像对倾国倾城的欧洲丽人，语言不通，却乐于与之亲近。在欧美人的日常生活中，喝咖啡这件事，与喝纯净水一样，与诗意没有太大关系。在意大利的每个加油站，一欧元就可以买一杯咖啡，在吧台上喝了走人。

在厦门，喝咖啡之所以成了浪漫、时尚、高雅的象征，恐怕是人们听多了经过渲染的咖啡故事。比如：巴黎塞纳河畔的左岸咖啡馆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学者、作家、艺术家；比如威尼斯圣马可广场的咖啡馆成全了某政客与某影星的风流韵事……有这样的文化背景，咖啡的味道对于厦门人来说似乎就不怎么重要了。咖啡馆更像是空气清新剂，在里面呆几个小时，人的身上仿佛就少了一点铜臭味、迂腐味……赋予咖啡馆一些新的职能，其实蛮好。我一直认为附庸风雅比鄙视风雅好，至少说明精神文明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在我们的城市，许多咖啡馆并不纯粹是咖啡馆，“咖啡＋西餐”、“咖啡＋蛋糕”、“咖啡＋书吧”……聪明的店主明白时尚的力量，他们深知要将消费者追求西式高雅的美好愿望落实到现实生活中，必须在咖啡之外加点别的。中式的咖啡馆更注重营造优雅的环境，以迎合人们的“情感消费”，并将其幻化为一种传奇般的美丽。店主不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普及深奥晦涩的咖啡知识，教人们分清爱尔兰咖啡、哥伦比亚咖啡、卡布其诺等众多咖啡的特点，毕竟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得了时尚流感的人只是想吃药，有几人想知道药物成分呢？还是让大家其乐融融于咖啡飘香的氤氲中吧！

咖啡与茶，是两种文明孕育出来的个性饮料，咖啡有较浓郁的红尘气息，而茶则有几分远离尘嚣的超然飘逸。在厦门这个天风海涛的花园城市里，它们却和谐地繁荣着，即使两者毗邻而开，亦可相安无事，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恶性竞争。就像这个城市以开放的心态去吸纳远洋而来的文明，却并不因此而冲淡根植本土的茶香。

厦门的温馨浪漫似乎不需要咖啡和茶来作为陪衬的。然而，谁又能否认，咖啡和茶所洋溢的悠闲和情趣，让厦门俘获了更多人的心，有来自远方的倾慕，也有一见钟情的流连忘返。

有时，我觉得，厦门本身就像一壶清香的茶或一杯香醇的咖啡，走在街巷中，不经意间就能闻到那样的香，沾染了一点时尚流感似的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