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代茶诗看当时社会现状
以上两诗相隔六、七十年,由诗中可见诗人境界之拓展,亦可由後诗感受到诗人将一己饮茶之快意延伸到飞天成仙,体恤苍生的仁心。
第一首诗先写茶叶生长的外在环境,继之以素瓷茶杯及一抹仙香铺陈场景,茶未饮、已犹醉!诗人言第一饮「涤昏寐」,第二饮「清我神」,第三饮「便得道」,此三者由浅入深,由消极的去除俗念,到积极的锐利精神,再到悟得真道,层次井然,不仅以灵活的比喻写出茶对於世人的醍醐之效,实际上也间接的表达了作为一个文人的终身理想,尤其是诗人诉诸毕卓、陶潜的隐世传奇,更明显呈现其自清自许的心蹟。最後两句是对崔氏的赞美语,今人观之便罢。
第二首诗不仅较前诗更富戏剧效果,甚至以茶入七碗的种种反应写其神效,几乎像是一帖魔咒了。罗斯福路上有一家名为「肌骨清」的茶餐厅,就是把这首诗里的七碗茶效应写在门上,以是,笔者读来倍觉亲切,哈哈大笑。诗一开始是写好茶之士接到同好的通风报信,急忙趁春茶滋味最佳之时入山,经过一片繁花似锦的山林,拜访一户山中不俗的人家,如同领受莫大的荣幸一般,接过一杯精心焙煎的茶,然後「不饮则已,一饮惊人」,一连七碗,乃至两腋清风习习生,飞于天,成乎仙,但不能忘却俗世众生之苦,正是王国维「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的仁心,亦是中西文人千古不已的天问。
综观两诗,可以看见诗人写茶的手法是素朴的,心意是诚挚的。诗中文字浅白,且层层递进的结构易於记诵,这些都有助它们流传久远,不仅为爱茶者所共咏,亦为非爱茶者所共赏。
初唐诗人刘禹锡以〈陋室铭〉闻名於世,其中有名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其中虽未点出「茶」,但茶生在山中、入於清水,诗人对其亦曾有颂咏之作,兹录〈西山兰若试茶歌〉如下:
山僧後檐茶数丛,春来映竹抽新茸。宛然为客振衣起,自傍芳丛摘鹰嘴,斯须炒成满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骤两松声入鼎来,白云满盅花徘徊,悠扬喷鼻宿酲散。清峭彻骨烦襟开,阳崖阴岭各殊气,未若竹下莓苔地。炎帝虽尝未辨煎,桐君有录那知味?新芽连拳半未舒,自摘至煎俄顷余,木兰坠露香微似,瑶草临波色不如,僧言灵味宜幽寂,采采翘英为嘉客。不辞缄封寄郡齌,砖井铜炉损标格,何况蒙山顾渚春,白泥赤印走风尘。欲知花乳清冷味,须是眠云跂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