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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与禅

来源: 网络 |   查看: 21191次

又上市了,今年最先品尝的是桐城小花。闻一闻带有兰穗花香的香;看一眼清澈光润的翠绿,未喝而精神为之一爽。随着纤细的条形绿叶逐渐舒展,一个不新不旧的话题――与禅,萦绕在脑际,竟日挥之不去。

中有禅?中无禅?大约,中是有禅的。不然,何以有普陀佛?何以有安溪铁观音?或许,中是没有禅的。不然,何以有“楼”?何以有“女老板馆”?何以有以解酒?于是,妙华法师说他“至今我的心里二二乎乎的”。但我想,妙华法师心里其实是明明白白的,只是他没有点破。以至于我们还是“二二乎乎”的。禅的本意是“空”,倘若妙华法师不“二二乎乎”的,让我们看了他的文章便“一一当当”的,那他就不是“禅门”说了。倒是像我这样的廊外人,喝了几开新,就要忍不住的点破:中是有禅的。

依山建寺,依寺种;早成古风。僧人戒五欲,既无“洞房花烛夜”之喜,也无“金榜题名时”之春风得意,饮品茗,便成了淡薄名利的僧人主要嗜好。以至寺前庙后开垦,僧人尼姑种,蔚然成风。西山寺的西山、惠明寺的惠明、径山禅寺的径山香茗、踏泉庵的云雾、鹿苑寺的鹿苑毛尖等,无不与禅接缘。更有甚者,九华毛峰,传说是地藏菩萨从西域带来,禅相通,遂成中极品。可见,禅中有。何况,佛经中许多妙文偈语、趣事个案,戒律声闻,开启智慧,重察人生,不也如品一般,入口先有丝丝苦味,久而弥香,遂至日不暖席、夜不倒单之境?

中有禅。色泽翠绿、味道甘醇、香幽如兰,这不正是禅宗追求的淡漠名利、心如明镜吗?普陀山僧人将山岩上的仅有的五六斤小白岩供观音大士,就是因为其“毛骨生风六月凉”;而庐山东林寺僧人慧远以自种招待陶渊明、陆静修,以至“话吟诗,叙事谈经,通宵达旦”,就是因为饮心清神爽,为谈经诵律增添兴致。乾隆皇帝在西湖的狮峰下胡公庙饮龙井,并将庙前十八颗树封为“御”,不能说其中没有“禅”意。苏曼殊“丈室番手自煎……为向摩耶问凤缘”,不就是在中寻禅吗?

中何以有禅?根源在心中有禅!“静试却如湖中雪,对尝兼忆剡中人”,苏轼冬天在西湖喝龙井,竟然从里喝出湖中的雪味,缘于他心里的一个“静”字啊!曹雪芹写妙玉用积雪煮,应是受了苏轼的启发。早年陈独秀与苏曼殊和尚相厚,其“烹自汲水,何事不清幽”,就吐露了中有禅的佛性。“细饮番话凤缘”,陈独秀与苏曼殊在饮时谈论着前世因缘,香与梵香缠绕,味与禅味不分,完全与慧远和陶渊明、陆静修居士交往如出一辙啊!

其实,中岂止有禅?中还有道、有儒,更有佛、道、儒的糅合。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被朱谏称为“仙人采下白云英”的白云、陆羽取名的“仙茗”、白居易诗赞的“仙”等,就含有烟云缥缈的道气。“长安富贵五侯家,一啜尤须三日夸”,欧阳修笔下的江西富豪,大约品尝的是中满腹经纶的鸿儒之味。李世民在龟山顶上一边品茗,一边奕棋,他品尝到的中,除了追求来世的佛性外,还应有不脱儒途的江山霸业和祛病延年的道心吧?

三十年代,在家和尚周作人发表五十自寿诗:“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将袍子换袈裟。……旁人若问其中意,且到寒斋吃苦。”可谓禅中见;胡适不信佛,故其《和苦先生打油诗》两首,均见不见禅:“想来爱惜绍兴酒,邀客高斋吃苦。”“能干大碗酒,不品小钟。”赵朴初居士茹素七十多年,向以代酒;滴酒不沾,酒并论的人,当是要了而丢了禅的。《水浒传》上的花和尚,酒禅并来,因是半道出家,不在此例。

传说雁荡白云有“禅一味”之称,去夏路经此山未及品尝,今不无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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