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茗居茶文化网茶友互动茶友论坛茶叶问答茶叶知识茶叶图片 茶网大全茶艺知识红茶知识茶叶网店
雅 茗 居茶 家 寨紫砂知识收藏鉴赏 普洱知识茶道知识白茶知识图文摄影黑茶知识茶道摄影
茶友之家茶叶相册岩茶知识中国茶道花茶知识中国茶叶茶叶资讯中国茶网绿茶知识茶叶信息

两宋茶诗与茶事3“斗茶”

来源: 网络 |   查看: 23040次

二 斗

(注:刘昭瑞《宋代的“斗”艺术》(《文史》第三十二辑,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317-323页)对斗的方式以及所用之器作了比较详细的梳理,不过其中的若干意见似有可商;至于以卢骏元诗“清风两腋为渠生”为“人们操筅击拂汤时,肘臂张合,似有清风自腋下生”(第320页),则误之甚矣。

  两宋事,今人通常推斗为第一,且以为此是宋代风气。其实不然。

  若考斗之源,可溯至唐代。白居易《夜闻贾常州崔湖州山境会想羡欢宴因寄此诗》:“遥闻境会山夜,珠翠歌钟俱绕身。盘下中分两州界,灯前合作一家春。青娥递舞应争妙,紫笋齐尝各斗新。自叹花时北窗下,蒲黄酒对病眠人。”(注:《全唐诗》卷四百四十七,中华书局校点本,第5027页。)山即湖州顾渚山,其地出名紫笋,常州义兴所产为阳羡,唐代均列作贡品,而两地邻壤相接,每造时,两州刺史亲至其处,因有如此之隆重。“紫笋齐尝各斗新”,便是品第高下的试情景,可知斗风气正始于贡新,当然它与宋代的斗并不相同。

  两宋斗,述之最详且最早者,为范仲淹《和章岷从事斗歌》。章岷,建州浦城人,《全宋诗》收其作六首,然《斗歌》原唱不见(注:明董斯张《吴兴备志》卷五:“岷,浦城人,举进士,与范仲淹同赋《斗歌》,岷诗先就,仲淹览之曰:此诗真可压倒元、白。”),不过建人的斗情景,从和诗中仍能觑得真切:

  年年春自东南来,建溪先暖冰微开。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新雷昨夜发何处,家家嬉笑穿云去。露牙错落一番荣,缀玉含珠散嘉树。终朝采掇未盈襜,唯求精粹不敢贪。研膏焙乳有雅制,方中圭兮圆中蟾。北苑将期献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鼎磨云外首山铜,瓶携江上中泠水。黄金碾畔绿尘飞,紫玉瓯心雷涛起。斗余味兮轻醍醐,斗余香兮蒲兰芷。其间品第胡能欺,十目视而十手指。胜若登仙不可攀,输同降将无穷耻。于嗟天产石上英,论功不愧阶前蓂。众人之浊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屈原试与招魂魄,刘伶却得闻雷霆。卢仝歌不歌,陆羽须作经。森然万象中,焉知无星。商山丈人休茹芝,首阳先生休采薇。长安酒价减千万,成都药市无光辉。不如仙山一啜好,泠然便欲乘风飞。君莫羡花间女郎只斗草,赢得珠玑满斗归。(注:第三册,第1868页。“露牙错落一番荣”句,“牙”一作“芽”。)

  诗不惟记斗,几采、焙、制,一应之故事,亦无不“巧欲形容”(注:《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十一批评此诗“排比故实,巧欲形容,宛成有韵之文”。诗以赋笔载录一时之事,形容尽致,实别有令人可喜处。)。“北苑将期献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述斗缘起很是明白。与范仲淹大抵同时的蔡襄作《录》,所述正与之相合。其《后序》云:“臣皇祐中修起居注,奏事仁宗皇帝,屡承天问以建安贡并所以试之状。臣谓论虽禁中语,无事于密,造《录》二篇上进。”君谟名笔“思咏帖”亦即致冯当世书,也曾议及闽中事:“唐侯言,王白今岁为游闰所胜,大可怪也。”唐侯即唐询,时为福建路转运使;王、游二氏皆建溪壑源产白叶之园户。此亦贡新之前以斗试而品第高下之证。不过建人之斗试,以蔡襄作《录》而传入宫廷,至徽宗朝,更于稀和贵中取其精和巧,因成一种精致的宫廷戏。

  斗无他法,点而已。蔡襄《录点》:“少汤多,则云脚散;汤少多,则粥面聚(建人谓之云脚、粥面)。钞一钱匕,先注汤,调令极匀,又添注之,环回击拂。汤上盏,可四分则止,视其面色鲜白、著盏无水痕为绝佳。建安斗试以水痕先者为负,耐久者为胜,故较胜负之说,曰相去一水、两水。”是有云脚、无水痕,为斗之要,林希逸咏庐山新茗“云脚似浮庐瀑雪,水痕堪斗建溪春”(注:《用珍字韵谢吴帅分惠乃弟山泉所寄庐山新茗一首》,第五十九册,第37250页。希逸闽人,故以庐山比之建溪茗。),可为“云脚”、“水痕”之释。所谓“粥面”,如前所述,建人制饼,每在其中添加富含淀粉之物,点作汤,便略如粥之内凝,时人因常常把称作“茗粥”。如“橘柚耀金苞,枪旗资茗粥”(注:郏亶《太仓隆福寺创观音院以诗百韵寄妙观大师且呈乡中诸亲旧》,第十五册,第9768页。);“更恨老年难得睡,因君茗粥恨无涯”(注:晃说之《高二承宣以长句饷新辄次韵为谢》,第二十一册,第13815页。);“不辞浓似粥,少待细于尘”(注:曾几《尝建茗二首》,第二十九册,第18541页。),等等。梅尧臣《陈蹇叔郎中出闽漕别送新李圣俞郎中出手分拟》“细泻谷帘珠颗露,打成寒食杏花饧”(注:第四十二册,第26323页。此诗又见陈仲谔名下,题作《送新李圣俞郎中》(第三十八册,第24214页)。仲谔,即杨诗题中之陈蹇叔,此诗当属杨。),则更为形象,苏轼诗“闽俗竞传夸,丰腴面如粥”(注:苏试《寄周安孺》,第十四册,第9328页。),亦可与之同观。至于“一水、两水”,语出民间,源自建人的制工序(注:宋赵汝砺《北苑别录》“研”条:“研之具,以柯为杵,以瓦为盆。分团酌水,亦皆有数,上而胜雪、白,以十六水,下而拣芽之水六,小龙凤四,大龙凤二,其余皆以十二焉。自十二水以上,日研一团,自六水而下,日研三团至七团。”其后“纲次”条详列纲目,且一一标明水次、火次,如“细色第三纲”:“白:水芽,十六水,七宿火”,“御苑玉芽:小芽,十二水,八宿火”,等等。旧按引《建安志》云:“水取其多,则研夫力胜而色白。”(丛书集成初编本)可知水次乃表明加工的程度,即水次多而工愈细,故特标明,以别品级。),斗试之时,遂借来评定胜负之差。此语很是新奇,宋人咏诗词便总喜欢用来作故事。如王珪《和公仪饮》“云叠乱花争一水,凤团双影贡先春”(注:第九册,第5982页。“云叠乱花争一水”句下自注:“闽中斗争一水。”);曾巩《蹇磻翁寄新二首》“贡时天上双龙去,斗处人间一水争”(注:第八册,第5600页。);李处权《谢养源惠兼陪士特清啜》“灵芽动是连城价,妙手才争一水功”(注:第三十二册,第20422页。);又苏轼《行香子词》“斗赢一水,功敌千钟”(注:《全宋词》第一册,第302页。)。

  徽宗时宫廷斗,实即比试点技巧,品佳好,水品亦然,自是前提。斗所较,仍是盏面乳花,“咬盏”与否,便是斗的胜负规则。徽宗《宣和宫词》:“上春精择建溪芽,携向芸窗力斗。点处未容分品格,捧瓯相近比琼花。”(注:第二十六册,第17048页。)道士张继先《恒甫以新战胜因咏歌之》:“人言青白胜黄白,子有新芽赛旧芽。龙舌急收金鼎火,羽衣争认雪瓯花。逢瀛高驾应须发,分武微芳不足夸。更重主公能事者,蔡君须入陆生家。”(注:第二十册,第13519页。“羽衣”,指道士。)可见斗之一般。“捧瓯相近比琼花”,“羽衣争认雪瓯花”,以乳花较胜负也。斗且专有其品,北宋宋子安《东溪试录》“名”条:“一曰白叶,民间大重,出于近岁,园焙时有之”,“芽叶如纸,民间以为瑞,取其第一者为斗,而气味殊薄,非食之比”(注:百川学海本。)。又建安黄儒《品要录》:“之精绝者曰斗,曰亚斗”,“芽,斗品虽最上,园户或止一株,盖天材间有特异,非能皆然也”;“其造,一火曰斗,二火曰亚斗,不过十数銙而已”(注:《说郛》宛委山堂本。)。所产既少,品又极珍,自然名重价高。梅尧臣《王仲仪寄斗》“白乳叶家春,铢两值钱万”(注:第五册,第2905页。),并非夸饰之辞。叶家,建溪壑源户,斗出其园中也,曾巩《方推官寄新》“壑源诸叶品尤新”(注:第八册,第5599页。),亦此。

  斗既如此名贵,其时便又常以之作为极品的别称,斗已经衰歇的时候,尤其如此。陆游《晨雨》“青云腴开斗茗,翠罂玉液取寒泉”(注:第三十九册,第24349页。);范成大《题张氏新亭》“烦将炼火炊香饭,更引长泉煮斗”(注:第四十一册,第25777页。又南宋袁说友《斗》:“截玉夸私斗,烹泉测嫩汤。稍堪肤寸舌,一洗苋藜肠。千枕消魔障,春芽敌剑铓。年年较新品,身老玉瓯尝。”(第四十八册,第29914页)所咏亦为,“私斗”,应指建安外焙所产之斗品。说友,建安人。),是其例。

  斗的风习,始于宋初,徽宗朝为盛,南渡以后,即已衰歇(注:此与建窑烧制御用兔毫盏的时间,也大致相当,见顾文璧《建窑“供御”、“进盏”的年代问题》,载《南京博物院集刊》第六集(1983年)。),因此它范围其实很小,时间也不很长,且文人无与焉。明人王世贞于此尚见得明白,所谓“斗中贵好”(注:《弇州四部稿》卷二十九《再从诸公饮陈常侍别墅》。),是也。斗盛日,诗人于此本多有微辞。苏轼《荔枝叹》是其著例(注:第十四册,第9516页。)。又吴则礼《同李汉臣赋陈道人匕诗》“即今世上称绝伦,只数钱塘陈道人。宣和日试龙焙香,独以胜韵媚君王”(注:第二十一册,第14295页。);晃冲之《陆元钧(宰)寄日注》“君家季疵真祸首,毁论徒劳世仍重。争新斗试夸击拂,风俗移人可深痛”(注:第二十一册,第13868页。),等等,虽非专为斗而发,却亦有激于当时。晃诗拉来陆羽,只是要借《毁论》的题目,“风俗移人可深痛”,则痛切之辞也。

  附带论及今人讲斗而征引最多的《斗记》。文不很长,不妨照录如下:

  政和二年三月壬戌,二三君子相与斗于寄傲斋。予为取龙塘水烹之,而第其品。以某为上,某次之,某闽人,其所赍宜尤高,而又次之。然大较皆精绝。盖尝以为天下之物有宜得而不得,不宜得而得之者。富贵有力之人或有所不能致,而贫贱究厄流离迁徙之中或偶然获焉。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良不虚也。唐相李卫公好饮惠山泉,置驿传送,不远数千里,而近世欧阳少师作《龙录序》,称嘉祐七年亲享明堂,致斋之夕,始以小团分赐二府,人给一饼,不敢碾试,至今藏之。时熙宁元年也。吾闻不问团铤,要之贵新;水不问江井,要之贵活。千里致水,真伪固不可知,就令识真,已非活水。自嘉祐七年壬寅至熙宁元年戊申,首尾七年,更阅三朝,而赐犹在,此岂复有也哉。今吾提瓶走龙塘无数十步,此水宜,昔人以为不减清远峡。而海道趋建安不数日可至,故每岁新不过三月至矣。罪戾之余,上宽不诛,得与诸公从容谈笑于此,汲泉煮茗取一时之适,虽在田野,孰与烹数千里之泉,浇七年之赐茗也哉。此非吾君之力欤。夫耕凿食息,终日蒙福而不知为之者,直愚民耳,岂吾辈谓耶。是宜有所纪述,以无忘在上者之泽云。

  此是唐庚贬谪惠州时作,见《眉山文集》卷二。同卷有《寄傲斋记》,云:“吾谪居惠州,扫一室于所居之南,号寄傲斋。”“寄傲”,原从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取意。此文却是借事以浇胸中块垒。其时斗本有专指,品,则鲜以“斗”为称。《斗记》,品也,“斗”二字却是特地借来,意在非之。因此它并不是斗之别派,而是为天下士人饮说法,所谓“为世外淡泊之好,以此高韵辅精理者”也(注:苏轼《书黄道辅〈品要录〉后》,《苏试文集》,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五册,第2067页。语本论黄著,但移之以评《斗记》,也很恰当。),正如同陆羽《经》中的“九之略”。

  对饮清雅之韵的追求,陆羽已开其端,两宋则蔚成诗中的胜境。“潏潏药泉来石窦,霏霏蔼出松梢”,“阁掩烟晚,廊回雪溜清”(注:《湖山小隐二首》,第二册,第1208页;《寄思齐上人》,第二册,第1201页。),林和靖的清辞丽句始终润泽着诗中的一脉清气。“置邮纵可走千里,不如一掬清且鲜。人生适意在所便,物各有产尽随天”(注:蒲寿宬《登北山真武观试泉》,第六十八册,第42761页。),《斗记》的同调在两宋诗中不胜枚举。若谓诗与事中特有诗人之境,则“淡如秋水净,浓比夏云奇”(注:王谌《题诗僧亚愚眉白集》,第六十二册,第38812页。),适可移来为之品题。此一时代酿就的气韵与风致,绵延至明更成大观,饮方式的改变,且使之清为愈。而宫廷斗虽然有着无所不在的精微妙致,但相去饮的秋水夏云之韵,却何止“一水、两水”。衰歇既速,它便只是成为故事,而终于与无关了。

上一篇 下一篇
雅茗居茶叶网 |茶友社区 | 茶叶知识 | 茶叶信息发布 | 茶友空间 | 茶叶交流 |